尾声
常青台中学,高三部。
“论述类三个选择题,一定要保证全对。”老师敲在黑板上说,“做论述类文本最忌讳的就是一头扎进文本里逐字对比而不进行理解,要用‘上帝视角’看这篇文章,把自己放入局外从而理解它的含义……”
学生们刷刷地记笔记,老师的声音传过来却像是一波三折,每个学生的桌子前对着满满的书,像一层层围墙,即便是常青台这样学生们普遍家世不错的身份,也要在这最后100天蛰伏在课桌前。
江宇靠着身后的桌子,悄悄打了个哈欠,听着老师抑扬顿挫的教诲,感觉有些乏了。他并不算是天资很好的学生,反而是悟性相当差的,这些年他只是一直在拼命赶,勉强把自己拉到和这些精英学生们一个水准。
一窗之隔,高三部的楼下是个大操场,那里高一的学生们还在上体育课。操场上充满了阳光和活力,不时听见哨子声,加油声,呐喊声。可能在进行什么比赛,挥洒着青春的余热。
初春,风里沁着凉意和樱的香味,吹到女生们特别的校园运动服上,略显得有些单薄。早上暖意的阳光挥洒在操场的沙地上,像是一潭碎金。
江宇想家乡那边可能还在下雪吧,刚刚过完年,最后一个学期也就开始了。而常青台中学里早春的花,已经开始盛放了,草坪上隐隐有些新绿。
18岁,他忽然想到,今年他已经18岁了。这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年头,刚来到常青台中学的时候,他会固执地每天给家里打电话,报告每天都做了些什么,和爸妈说,我在这里过的很好,没什么可担心的,也没什么需要寄的。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对故乡的记忆都仿佛远去了,他开始喜欢上大城市的繁华,学校的生活,寝室里乱糟糟的一切,陪着室友一起吵闹,不再固执地每天六点钟叫醒其他人一起,有时也会睡懒觉,逃课了。
张伟通宵敲击键盘的声音他也听习惯了,寝室无论关灯还是不关灯他都睡得着了。不过到了高三以后,张伟出人意料的把电脑搬走,弄来一大堆高考复习资料,开始钻研起来,一改以前的轻佻,反倒感觉有点稳重。很少出去玩了,但外面仰慕他的女孩却还是那么多,常有女孩成群结队地邀请他出去玩,张伟一一都拒绝了。
“高三没有什么新内容,都是统一复习。”老师拍了拍手,“努力的人到哪里都会努力,不努力的人到哪里都会有借口不努力。最后一百天,有什么不懂就大胆来问老师,不要为将来后悔。这节课就是这样,下课。”
老师离开了课堂,可是学生未动。大概是高三严肃的气氛如此,谁也不好意思离开,要作出一副努力的样子。
直到过了几十分钟,到了中午,才有人离开教室去吃午饭,以此为契机,教室里开始出现嗡嗡的声音,不少人走在一起聊天,谈题。
那个通向食堂的路上,大家熙熙攘攘,樱盛开在路上,常青台栽种的品种是寒樱,花期比别的樱花早。樱潮仿佛把学校染成了粉色,这是一年里学校最美景色,江宇已经看过三次了,女生们走在樱花飘落的林荫小路中裙摆起落,男生有意地在这条路上来回地走,心里怀着无数可能,一番热血涌上来坚信自己能邂逅某个校花,展开一段轰轰隆隆的爱情故事。
“好久不见了。”熟悉的身影,熟悉的声音,挡在了江宇必经的路上,“萝莉控同学。”
像是一场刻意的邂逅。
“会长?”江宇楞了一下。
“现在我可不是学生会长了,你也不能这么叫我,要叫梓怡了,明白么?”赵梓梓的神情和语气非常自豪,根本不把什么学生会长看在眼里罢了。
“梓怡……”江宇自嘲般地笑了笑。
无论经过多少事,这么成长,还是一样的会紧张。还是一样地不擅长对付女生,谁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,忽然出现在你的眼前,又忽然离开。
“明明是你约我来的,怎么又是这个样子?”赵梓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,“不是想对我告白吧?那我可是不能答应的……”
“我捡到了一本日记。”
江宇淡淡地话语让赵梓怡顿时哑住了口。
他缓缓地递了出去。
赵梓怡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手指轻轻触碰到那本日记,她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,只拿住了书角,但手上完全没有力气似得,根本拿不回来。
然后,她收回了手,摇了摇头。
“如果你给我的,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,那我就不要了。”赵梓梓一边摇着头,一边后退着,“我还有课,以后再……嘛,算了。”
她像是孩子般,欢快地踩着地砖,背影有些朦胧而又遥远。
江宇的心情仿佛云起云落,他想世界上没有不会谢的花,也没有不会结束的故事。
他又去了吉他社的社团教室,忽然想写一首歌,把它弹出来。
年少的我们相遇在那段名为“青春”的时光里,吉他弦唱,空野聆音。
少女轻轻地敲门,负着双手,悄然走到江宇的身后:“同学,你吉他弹得挺好的嘛?”
江宇吃了一惊,缓缓地回头。
“哥哥。”
“变态?”
“华生!”
(END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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